沈霁寒宋南枝(主角宋南枝沈霁寒):作者文笔精湛,故事情节丰富,人物性格饱满,是一部难得的好书,值得推荐。喜欢全本资源的朋友,欢迎阅读沈霁寒宋南枝全文。...
她还以为,这宋南枝是最好说话的小孩儿,却没有想到,她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。小小年纪,居然有这样歹毒的心思!“姑娘,我……我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,我还是在这里跪着就好了。”叶湘赶紧朝着两人磕了头,又继续哭着说道。...
“公子,湘儿姐姐在院子里跪了有些时辰,眼瞧着她快要支撑不住了,要不要先叫她起来?”他问道。
“不是我让她跪的,凭什么要我去让她起来?”宋南风眼神一转,才又道:“十一,你去告诉湘儿,爹爹出门办事了,要想起来,等爹爹回来再说。”
“是。”
听到这话,十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,只是又偷偷打量了宋南枝两眼,才赶忙转身跑了。
这新回来的二姑娘,生得真是好看。
他暗暗的想到。
宋南枝到底只是个孩子,一顿饭,并没有吃多少,就吃不下了。
“妹妹,你想玩儿什么,我带你去玩吧?”
宋南风又将她从木凳上抱了下来,同时,伸手在她那粉嫩的小脸上戳了戳。
妹妹的脸真软呀,比早上吃的包子还软。
宋南枝刚回来,对府里的一切都不熟悉,她看向门外,认真的想了想,才道:“我想去等爹爹。”
“好,我带你去门口等爹爹回来。”
宋南风又牵着她的手,朝外头跑了。
吓得李嬷嬷赶忙在后面追着喊道:“公子,二姑娘刚吃了饭,莫要带着她跑,她会不舒服!”
一句话,让宋南风又顿时慢下了步子,拉着宋南枝,一步一步,蜗牛似的慢慢往前挪。
“哥哥,你的腿不舒服吗?”
见他走得这样慢,宋南枝又停下脚步,认真的看了他两眼。
然后,才在他的面前蹲下,伸手在他膝盖上揉着,“揉揉腿腿,痛痛飞走!”
宋南风低下头,看着妹妹那毛茸茸的头顶,简直喜欢得不行。
他的妹妹,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小姑娘!
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,却忽然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。
宋南枝吓得呆在了原地,须臾,才猛然站起身,躲在了宋南风的身后。
“哥哥,有鬼鬼?”
她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裳,小声嘀咕道:“二牛哥哥说,大房子里最容易有鬼鬼了。”
“妹妹别怕,不是鬼鬼,是一个犯了错误的人,咱们不理她。”
宋南风将她的手拉着,继续往门口走了。
*
叶湘本就是听到两个小孩儿在说话,所以故意这样哭闹,就是想将两个小孩儿给引过来。
如今见到两个路过的小孩儿,她自然不会放弃了这样的机会。
见到躲在宋南风身边,略微显得有些胆怯的宋南枝,她又哭着喊道:“二姑娘,求你救我……”
对上她的视线,宋南枝疑惑的皱起了眉头。
认真想了想,她才从哥哥的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来,看着叶湘,问道:“姐姐是在喊我吗?”
李嬷嬷是说过,自己在这个家里的时候,叫二姑娘来着。
虽然她不喜欢二姑娘这个名字,她还是喜欢叫绵绵。
“二姑娘,求求你,让我起来吧。”
叶湘哭得梨花带雨,她就不相信,一个小孩儿的心,也是这般的铁石心肠。
听到叶湘的话,宋南枝的脸上,多了些好奇。
她走上前,认真的盯着叶湘看了两眼,才问道:“姐姐,不是绵绵让你跪在这里的呀,为什么要求绵绵让你起来?”
叶湘完全没有想到,宋南枝居然会说出这种话,她愣了一下,才又道:“二姑娘,你是府里的主子,只要是你说话,他们一定会听的。”
说着,叶湘又将自己的裙摆往上提了一下,露出被瓷片划破出血的膝盖,哭着说道:“二姑娘,你看我都流血了。”
宋南枝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膝盖,眼睛就已经被人给蒙上了。
“绵绵,别看。”
宋南风挡住了她的双眼,柔声说完,再看向叶湘的时候,语气顿时变得凶狠,“坏女人,你要是敢吓到绵绵,我叫爹爹打死你!”
“哥哥,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跪着呀?”
宋南枝被蒙住了眼睛,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,又将他的手给扒拉开了,才问道。
“她犯了错。”宋南风拉着她的手,道:“妹妹,咱们不管她。”
身后,叶湘的哭声还在抽抽噎噎的持续着,听完宋南风这样说,宋南枝终究还是多看了她两眼。
最后,她才走到她面前,认真问道:“姐姐,你犯了什么错呀?”
“我……”被她这样一问,叶湘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。
她究竟犯了什么错?
她自己也不知道啊!
“看来姐姐是不知道呀。”宋南枝皱着小脸儿,为难的想了想,忽然,又拍着手掌,恍然道:“我想起来了,先前在村里的时候,二牛哥哥犯了错,婶婶和叔叔都会打他一顿,他就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。”
“哎呀,还是妹妹聪明。”
宋南风赶忙走到宋南枝面前,摸着自己的下巴,认真看了看叶湘,道:“我怎么就没想到呢。”
“二牛哥哥说,让罚跪,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惩罚,哥哥,咱们不让姐姐罚跪了,好不好?”宋南枝又赶忙帮叶湘求情,道:“姐姐如果真的做错了,打一顿就好了嘛。”
听到这话,叶湘的心里,简直忍不住将兄妹两人给骂了个遍。
她还以为,这宋南枝是最好说话的小孩儿,却没有想到,她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。
小小年纪,居然有这样歹毒的心思!
“姑娘,我……我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,我还是在这里跪着就好了。”叶湘赶紧朝着两人磕了头,又继续哭着说道。
宋南风从小就讨厌自己,倘若自己果真被他给打了一顿,那才真的是自讨苦吃。
她的哭声呜呜咽咽的,落在宋南风的耳朵里,只让他觉得尤其心烦。
他朝着叶湘瞪了一眼,才对宋南枝说道:“算了,妹妹,咱们别理她,还是赶紧走吧。”
“哦。”
宋南枝不再多说什么,赶忙跟在自己哥哥的身后,往外头跑了。
看着两个小孩儿离开,叶湘心里的怒意,简直像是一张巨大的网,将她紧紧的裹住。
她的手,慢慢摸到膝盖旁边,最后,摸出一片碎瓷片来,朝着宋南枝的脚下扔了过去。
“啊!”
紧接着,便又传来一阵哭喊声。
昌平公主压低了声音,仍旧有些戒备,道:“母后可还记得,阿妩姐姐?”再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,太后明显愣了一下,须臾,她才又道:“你是说,定北侯夫人姜妩?”“没错,就是她。”昌平公主看向太后,试探道:“我进宫之前,定北侯来公主府找过我。”...
在得知了姜妩和宋南枝的事情之后,昌平公主完全没有片刻的歇息,赶忙坐着马车,赶去了皇宫。
一路上,她的心里被多种情绪紧紧的缠绕着,脑海中一会子闪现的是自己当年和阿妩姐姐一起玩耍的场景,一会子又想到那场地动中,阿妩姐姐为了久安,不顾危险的样子,一会子又想到方才听定北侯说起,阿妩姐姐独自长眠异乡的悲凉。
她知道自己亏欠阿妩姐姐的实在太多,所以,在心里便已经是下定了主意,不管接下来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,她都一定要让叶湘付出该有的代价!
那叶湘,充其量不过只是嬷嬷的女儿,即便是被皇兄封为县主又如何?
她就不相信,难道在太后的眼里,自己这个亲生女儿,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之女。
马车很快在宫门口停下,昌平公主进了宫,不曾在路上耽搁片刻,直接就去了太后所住的寿康宫。
彼时,太后正在接见宫里的那些妃嫔,见到昌平公主来,众人又赶忙起身,给她行了礼。
宫里人尽皆知,这位昌平公主,那可是太后娘娘真正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人,如今即便是嫁了人,可在宫里,到底是她们这些妃嫔不敢轻易招惹的。
坐在美人榻上的太后,约摸五十多岁的年纪,头发略有些许花白,但整个人却显得精神矍铄,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,看着倒像是个极好相与的,但从她那双晶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眼神,却多了几分严肃和算计。
看见昌平公主,她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讶,笑着招了招手,道:“玉瑶啊,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?久安呢,怎么没有把他也带进宫来让我看看?”
她一直都知道,自从四年前定北侯夫人去世之后,玉瑶就一直不愿出门,若不是宫里有要紧的事情,她更是不愿踏出公主府半步。
今日,不是过节,又没有人过寿,她却突然来了。
“久安在府中,母后,我今日进宫来,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,要和你商量。”
昌平公主说完,目光朝着在场的众人看了一眼。
众人当即明白,她这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,也都纷纷站起身,同太后行了礼,便退出了寿康宫。
等众人都走了,昌平公主这才走到太后的面前,像是从前那般,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。
“公主有些日子没来了,太后时常都在念叨着你呢。”
冯嬷嬷从宫女的手中接过茶盏,亲自放在了她的手边。
“母后,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。”
昌平公主又再次看向冯嬷嬷,那意思,很显然。
冯嬷嬷到底在宫里生存了多年,这察言观色的本事,已然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,如今见到昌平公主这样,便又赶忙笑道:“太后娘娘先前交代老奴,要给皇上送去的参汤,老奴还未曾送过去呢。”
“既如此,你就去吧。”
太后点点头,示意她走了。
等冯嬷嬷出了门,太后才又看向昌平公主,见她这样戒备,便又道:“你这孩子,又不是不知道,冯嬷嬷到底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老人,有什么事情,是连她也不能知晓的?”
“倘若这件事,本就是和冯嬷嬷有关呢?”
昌平公主压低了声音,仍旧有些戒备,道:“母后可还记得,阿妩姐姐?”
再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,太后明显愣了一下,须臾,她才又道:“你是说,定北侯夫人姜妩?”
“没错,就是她。”昌平公主看向太后,试探道:“我进宫之前,定北侯来公主府找过我。”
“姜妩已经死了四年,现在怎么又把这件事拿出来说?难不成,定北侯还对此事耿耿于怀,非要揪着不放?”
太后的脸上,显然有些担忧。
当初,姜妩那件事一出,她就让皇帝将宋远山留在了京城,给了一个定北侯的封号,便是为了防止他生出异心。
“母后,你想想,当年阿妩姐姐本就是因为久安,所以才遭逢变故,定北侯和她素来情深,他对此事难以忘怀,也是情理之中。”昌平公主敛眸,略微思量了一番,才又道:“更何况,定北侯已经找到了阿妩姐姐。”
“如此说来,定北侯夫人没死?”
听到这个消息,太后也抑制不住脸上惊讶的神色,又问道。
“阿妩姐姐死了,但是,她给定北侯留下了一个女儿,唤作宋南枝。这孩子,被定北侯接回了府中。”
昌平公主说话的时候,一直都在瞧着太后脸上的反应。
她知道,冯嬷嬷不止是一个普通的老嬷嬷这样简单。
冯嬷嬷跟在她身边多年,后来又是皇兄的奶娘,当年更是为了救皇兄,差点儿丢了命,如今即便是上了年纪,同样也勤勤恳恳的伺候着。
倘若自己贸然说出,要将冯嬷嬷的女儿杀了,给阿妩姐姐报仇,她必然不能轻易接受。
“唉,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,分明是侯府小姐,偏生流落在外多年,也幸好老天开眼,让她终于还是被找了回来。玉瑶啊,你和定北侯夫人向来亲近,定北侯又对咱们景家贡献颇多,你得了空,还是见一见那孩子。”
太后松了一口气,又将自己握在手中的小叶紫檀佛珠给拨弄了两下。
“听说,她们母女两人,这几年在外头吃了不少的苦,我自然是会将绵绵当成女儿一般对待的。”昌平公主忽然站起身,直接跪在了太后的面前。
“玉瑶,你这是做什么?”
太后没想到,昌平公主会有这样的举动,又问道。
“母后,我一直以为,当年阿妩姐姐是因为我和久安,所以才会在那场地动当中失踪,所以才会自责多年。但直到今天,我才知道,造成阿妩姐姐失踪的缘故,我只是占了其一。”
她跪在地上,抬起头看着太后,说起往事,已然是满脸泪痕。
“难道这件事,另有隐情?”
太后又问道。
“是。”昌平公主用手帕拭去了眼泪,才又道:“要说这其中隐情,归根结底,都是咱们母女的错啊。”
“咱们的错?”太后眼中闪过些许愠色,连带着声音也严肃不少,“我与定北侯夫人,见面次数尚且屈指可数,怎就成了害她之人?”
“母后难道忘了叶湘?”
昌平公主忽然问道。
听得这个名字,太后的脑海中,也顿时回忆起一件往事来。
京城中众人皆知,将军府的主子最是体恤下人,他们又怎会舍弃了阿妩姐姐,自己去逃难?”昌平公主又继续分析道。先前她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,如今细细想来,其中破绽,确实太多。...
湘儿这孩子,也算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。
有一年宫宴,她出了意外,跌进御花园的池子里,幸好被姜妩看见,喊人来救了她。
从那天开始,她就主动要求,要放弃云荣县主的身份,去姜妩的身边当一个小丫鬟,伺候她。
自己看在冯嬷嬷的面子上,到底还是依了她。
从那时开始,她就一直留在了宫外。
太后看向昌平公主,问道:“玉瑶,你究竟知道些什么,直接说出来便是。”
昌平公主等的便是这个时机。
她又赶忙说道:“母后,就是因为,当初是你答应了,让叶湘去阿妩姐姐的身边伺候,所以,才给了她伤害阿妩姐姐的机会啊。
她去将军府,从来都不是为了伺候阿妩姐姐,她真正的目的,就是想要和宋远山好。
但是定北侯和阿妩姐姐,素来伉俪情深,她没有办法插足两人,便借着地动的机会,想要将阿妩姐姐给杀了。
当初被找到的那具完全毁容的尸体,并不是阿妩姐姐,而是她找来一个和阿妩姐姐身形相似的女子,换上了阿妩姐姐的衣裳。
真正的阿妩姐姐,早就被人给带走,送到了青山村。”
听到这整件事,太后的脸上,只有片刻的惊讶。
在后宫生存多年,她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的事情,也经历过不少,最终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。
若是叶湘果真有那样的心思,便是要做出这样的事情,那也是在情理之中。
“此事是定北侯亲口所言?”
太后看向昌平公主,也知道了她今日进宫的目的。
“没错,他亲自去了青山村,见到了当年救走阿妩姐姐的那个人的家人。”
昌平公主回答。
“既然不是姜妩亲口所言,又不是当年救走她的那人亲口所说,此事的真假,就有待商榷。”太后敛眸,瞧了手中的佛珠一眼,道:“你又如何保证,不是那些人为了讨好定北侯,所以故意说谎欺瞒?”
“这……”
昌平公主听到太后此番言论,倒也没有半点儿的诧异。
她和定北侯早已预料到,太后绝对不会轻易的便相信了这件事。
一个是功高震主且随时可能生出异心的臣子,一个是跟在身边多年勤勤恳恳的丫鬟,太后要相信谁,实在显而易见。
“母后,定北侯为朝廷征战多年,若不是有他在,咱们景家的江山如何能像现如今这般稳固?难道母后就不愿意帮他查明真相吗?难道母后果真要想让忠臣寒心吗?”
昌平公主看着太后,依旧继续劝慰道。
“可冯嬷嬷也伺候了我多年,还救了你皇兄,我同样不能让她寒心。”
太后别过脸去,微微的叹了一口气。
“母后,你仔细想一想,当年阿妩姐姐那件事,本就蹊跷众多,当时陪在阿妩姐姐身边的人,就是叶湘,也是她主动站出来,指认那具被毁容的尸体,就是阿妩姐姐。
当初我一直都在自责中,所以没有认真想过,现在想想,若是那具尸体果真是阿妩姐姐,那另外一个消失的女子和车夫,又去了哪里?
京城中众人皆知,将军府的主子最是体恤下人,他们又怎会舍弃了阿妩姐姐,自己去逃难?”
昌平公主又继续分析道。
先前她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,如今细细想来,其中破绽,确实太多。
听得这些话,太后不再多言什么,只是陷入了沉默当中。
寿康宫里,安静得有些吓人。
……
从公主府离开后,宋远山直接骑着马,便朝家里赶了。
绵绵刚被接回来,如今对府中的一切事情和人都还十分陌生,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。
还有宋南风那臭小子,素来是最顽劣的,也不知道,他有没有趁着自己不在家时,欺负绵绵。
心里想着事情,宋远山全然没有注意到,自己的马前面,会突然跑出一个人来。
眼见着马儿就要撞上了那人,宋远山赶忙将手中的缰绳给拉紧了,马儿吃了痛,将前蹄高高的扬起,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,才在街上站稳。
马蹄不停的在青石板上踏着,发出哒哒的声响。
宋远山拉着缰绳,低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,问道:“你是何人?可有伤到何处?”
听得这话,那人也只是低着头,像是在害怕什么。
他还未曾来得及说话,旁边的巷子里,又钻出几个乞丐,见着男人,就要打他。
男人瞧了那些人一眼,下意识的直接躲在了宋远山身后。
宋远山虽然想要赶忙回去见到绵绵,但是他到底也不能果真见着,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受到欺负,而自己却无动于衷。
他将那人藏在了身后,才又看向追过来的那些人,厉声问道:“你们追他作甚?”
“他不懂规矩,竟敢抢占我们大哥的地盘儿,我们不过是想要给他一些教训罢了。”
其中一个人回答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那里有人了。”
那人从宋远山身后看向几人,开口解释。
他的声音粗粝得好似吞了几斤沙子之后,被划破了喉咙那般。
沙哑得实在有些难听。
“不过是一件小事。”宋远山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些银钱来,给了那几人,道:“这些钱给你们买酒吃,你们放过他这一次。”
他虽入朝为官,可心里却也明白,即便是市井之徒,同样也有一番属于他们自己的规矩。
“好,今天你遇到了贵人,我们就暂且放过你,下次放聪明点儿,不要和我们老大抢地盘。”
几人得了钱,也不再多停留,赶忙转身跑了。
“好了,现在没事了,你赶紧走吧。”
宋远山回过头,看向那人,说道。
可那人却没有走,而是缓缓抬起头来,对上了他的双眼,反问道:“定北侯好生风光啊,果然是这富贵繁华迷人眼,所以,才让你忘了曾经的故人吗?”
“故人?”
听到那人的话,宋远山心下一惊,又赶忙认真的将他好生打量了一番。
站在马前的人,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,蓬头垢面的模样,让人完全看不清楚他本身究竟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。
他的一条腿也瘸着,这样的乞丐,若不是现如今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来,说了这句话,他平日里必然不会多看上一眼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”
宋远山又问道。
“只要定北侯真心想为夫人报仇,我愿意将那个女人做的事情,全都给说出来。”李大贵说道。宋远山又往周围看了两眼,才道:“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,你先和我回府,再将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。”“如此说来,定北侯果真相信我,也果真想要给夫人报仇?”...
“难道定北侯果真忘了……青山村?”
男人又问道。
听到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地名,宋远山的脸上,顿时浮现一片惊讶之色。
他赶忙走上前去,盯着男人瞧了许久,才堪堪从他那被毁容的脸上,大概看清楚了他的轮廓样貌。
“你是……李大贵?”
宋远山到底还是不能肯定,这人究竟是不是他。
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四年,以湘儿的性子,又怎么会将他留到现在?
“看来定北侯还没有忘记故人。”男人将自己遮挡了脸的头发拨开了些,才道:“定北侯,听说你找到了二姑娘,既如此,你是不是也该为夫人和二姑娘报仇了?”
宋远山见他承认了,也不管他身上现如今究竟有多脏,反而直接伸出手,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,道:“太好了,李大贵,你还活着,我现如今想的事情,就是要为阿妩和绵绵报仇,你既找来了,这简直就是神兵天降。”
“只要定北侯真心想为夫人报仇,我愿意将那个女人做的事情,全都给说出来。”
李大贵说道。
宋远山又往周围看了两眼,才道:“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,你先和我回府,再将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。”
“如此说来,定北侯果真相信我,也果真想要给夫人报仇?”
李大贵看向宋远山,忽而变得有些激动。
“阿妩是我夫人,我自然是要为她报仇。至于你……”宋远山对上他的双眼,认真的瞧了他片刻,才道:“你和你大哥,生得确有几分相似,当年你既选择将夫人救走,这于我而言,就已然是天大的恩情,我自然也会选择信你。”
听得这话,李大贵也不再多言,赶忙跟在他的身后,同他一起朝定北侯府走了。
……
等两人回到定北侯府,已经是傍晚,叶湘还在院中跪着,没有他宋远山的命令,谁也不敢喊她起来。
只是,府中的气氛,与先前自己离开府中的时候,到底有些不一样。
再次见到跪在院中的叶湘,李大贵的脸上,显得有些害怕和慌乱。
当年的事情,现如今想起来,依旧历历在目,他实在无法想象,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女子,当年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。
宋远山也瞧出了李大贵脸上的害怕,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,便有仆人,慌忙跑了过来。
“老爷,公子出事了。”
一句话,让宋远山顿时变得紧张起来,他喊来另外一个仆人,将李大贵给带下去,然后,才问道:“好好的,公子出什么事了?二姑娘呢?”
“公子受了伤,二姑娘现在陪着他。”
仆人低着头,回答。
在府中做事的人,都十分清楚,对于这位主子来说,府中最重要的,便是小主子,如今二姑娘刚回来,公子就受了伤,确实是让人难以不多想。
听完仆人的话,宋远山早已不敢耽误片刻,赶忙朝着宋南风住的院子赶过去了。
等他赶到时,宋南风的左手上,已经被缠上厚厚一层纱布,小小年纪的男孩儿,分明痛得皱起了眉头,可还是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,不断地安慰着一旁被吓到的妹妹。
至于宋南枝,本就是刚回来,免不得胆小了一些,现如今见到哥哥手上的伤口,更是被吓得不停流泪。
一双杏眼,早已哭得红肿,她坐在宋南意的身边,紧紧捏着她的衣袖,任凭宋南意怎么安慰,还是忍不住的哭。
“妹妹,哥哥不痛的,你莫要再哭了。”
宋南风表面故作坚强,内心却是暗暗的喊着痛。
他现在可是哥哥,要给妹妹做出一个极好的榜样!
“妹妹,你别怕,南风从来都是淘气的,他经常受伤,早就习惯了。”
宋南意像个大人那般,揽着宋南枝的肩膀,拍拍她,安慰道。
“哥哥……”
宋南枝看着他手上的纱布,心里像是明镜似的。
哥哥流了那么多血,怎么可能不痛呢?
“怎么回事?宋南风,你不是在府中陪着绵绵吗?怎就受了伤?”
宋远山刚进屋,瞧见的就是宋南枝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袖,不停的流眼泪的画面,宋南风也是满眼的泪水,偏生强硬的不肯在妹妹面前哭出来。
“爹爹……”
看到宋远山,宋南枝哭得更大声了,她赶忙跳下木凳,跑到他面前,扬起小脸儿,看着他,“爹爹,哥哥流了好多血。”
宋远山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女儿,早已是哭得双眼红肿,心里像是顿时被人紧紧的攥住了一般,赶忙弯下腰去,将她给抱起来。
小小的团子,在他的手臂上,可以坐得稳稳当当。
他为她擦去了眼泪,才又看向宋南风,问道:“南风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宋南风眼神一转,立马也跑上前,委屈巴巴的说道:“爹,方才妹妹睡醒之后,就说要去门口等着你,我自然是要带她去的,可是路过院子的时候,见到湘儿,她非要哄骗妹妹过去,要和妹妹说话,让妹妹帮她求情。
我时刻记得爹你说过的,要好好保护妹妹,所以就要带妹妹离开。没想到,湘儿怀恨在心,直接将碎瓷片扔到妹妹的脚下,想弄伤妹妹,幸好是我踩到瓷片,不然,受伤的就该是妹妹了。”
听到这些话,宋远山当即大怒。
他深吸了几口气,强压下心头的怒火,不至于直接在儿女们的面前表现了出来。
他将宋南枝放在了地上,才伸手揉了两下兄妹两人的头顶,道:“你们放心,爹爹一定帮你们好好教训湘儿。任何欺负你们的人,爹爹都不会放过。”
说完,他才看向宋南意,道:“南意,你好生照顾弟弟妹妹,我先去处理事情。”
“好。”
宋南意素来是最不需要他费心的,听到他的话,便上前,将宋南枝直接给拉住了。
宋远山同样也在她的头顶揉了两下,看了三个孩子一眼,转身走了出去。
湘儿,竟然敢存了那样的心思。
这样的人,必然是留不得了。
“湘儿。”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,吓得她浑身一颤。等反应过来,说话的人究竟是谁,她又赶忙哭唧唧的喊了起来。“老爷,湘儿知错了,求老爷放过湘儿。”本就生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子,现如今更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,那娇软的腰身,若是换作旁人,只怕早难以自持。...
在院子里跪了许久,湘儿只觉得自己的双膝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觉。
她已经数不清楚,自己在心里究竟暗暗的诅咒了宋南枝多少次。
这小贱人,小小年纪,就有如此深的心计,简直和她那个短命的娘一样讨厌。
不行,她一定要派人去宫里,找娘讨一些治疗外伤的药,否则,自己的双腿必然是会留下残疾。
最要紧的,是想办法让皇上赐婚。
她这一辈子,是注定了要成为这府中女主人的。
“湘儿。”
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,吓得她浑身一颤。
等反应过来,说话的人究竟是谁,她又赶忙哭唧唧的喊了起来。
“老爷,湘儿知错了,求老爷放过湘儿。”
本就生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子,现如今更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,那娇软的腰身,若是换作旁人,只怕早难以自持。
见到她这般模样,宋远山的心里更是对她厌恶至极。
他甩了一下衣袖,挣脱了湘儿攀附上来的手,冷声道:“湘儿,你果真知错了?”
“湘儿知错了。”
叶湘又赶忙说道。
从小到大,她学得最好的本事,便是察言观色。
如今这样的局面,她要做的,就是顺从。
“既已认错,你就说说,究竟错在了何处?”
宋远山的声音,像是那雪山顶上万年不化的亘古寒冰,让叶湘只觉得,一股子莫名的寒意,从地面的缝隙里升起,顺着双腿,一点点蜿蜒而上,最终冻住她的心。
她抬眼,看向他,不过片刻,才赶忙将自己的目光收回,迟疑了许久,心有不甘的回答:“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,不该那样对待二姑娘。”
“湘儿,我见你在府中伺候多年,便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果真不知道,自己究竟是错在了何处?”
宋远山从她的口中,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说出口的话,也比先前更要冷漠几分。
听到这带有刺骨寒意的追问,叶湘更是迷惑。
她果真认真的思量了片刻,也实在想不明白,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,会惹得他这样动怒。
难道是……
一想到宋南枝那张脸,简直和当年的姜妩如出一辙,她的胸膛里,便有一股子想要杀人的冲动。
不,不可能,当年的事情,只有那个车夫知道,可那个车夫,早就被自己杀了。
很显然,不会是那件事。
叶湘在脑海中认真思量了一番,还是没有想到,他今日这样生气,究竟是为何。
“老爷,湘儿愚钝,不知道老爷的心思,倘若湘儿有做得不妥之处,还希望老爷如实相告,我必然照着改正。”
她又将自己的腰身放得越发软了一些。
宋远山见她仍是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,再也忍不住,当即吩咐仆人来。
“来人,将叶湘带下去,关进地牢。”
此话一出,不止是叶湘,连带着在场的其他所有人,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定北侯府有关押犯错仆人的地牢,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,但是,大家都知道,定北侯夫妇素来最是心软,从来没有做出将人关进地牢的举动。
更何况,今日要被关进地牢的人,还是冯嬷嬷的女儿。
那冯嬷嬷,在宫里可是皇上的奶嬷嬷,便是皇上和昌平公主,尚且需要礼让三分。
现在他要将叶湘给关进地牢,岂不是在给皇上一个下马威?
“还愣着做什么?难道你们都想和她一起被关进地牢?”
见众人不敢动,宋远山又厉声斥责道。
本就是常年在外征战的人,现在的这些荣耀,也都是靠他自己在马背上一点点打下来,自然浑身上下,都浸满了战场上的杀戮之气。
只是从前,他有阿妩管着,便将这份杀戮之气给隐藏了起来,现如今,他是要给阿妩报仇,手刃仇人,又岂会继续隐藏?
被他这样一说,众人再也不敢迟疑,赶紧上前,就要将叶湘给拖走。
早就被瓷片划破了膝盖,叶湘已然是不能站立,被人夹着站起来的时候,她的膝盖弯曲着,渗出衣裙的血迹已然干涸,紧紧的粘连在肉皮上。
她看向宋远山,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,她仍是不死心,又喊道:“老爷,将军,你不能这样对我,我是冯嬷嬷的女儿,是皇上封的云荣县主,你若是这样做了,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宋远山实在不想在院中便对她动手,他到底还是担心,若是绵绵她们突然跑出来,会被自己吓到。
只是斥责道:“还不赶紧把她拖下去!”
众人一听,更是不敢耽误。
任由叶湘如何哭喊,如何求情,宋远山全然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。
……
将叶湘拖下去之后,宋远山也没有耽误,去找了李大贵,带着他一起,去了地牢。
天子脚下,多的是达官贵族,这些人在家中教训犯了错的奴才,又不想落人口舌,慢慢的便也都有了修筑地牢的习惯。
地牢昏暗潮湿,甚至不能透出自然的光线。
只有挂在墙上的那些昏暗的烛火,将这狭小的空间照得明亮。
等宋远山和李大贵到地牢里,叶湘已经被人绑住了双手,挂在了十字刑架上,粗粝的麻绳,捆住了她的手腕,在白皙的手腕上,留下明显渗血的红痕。
她的口中,仍是在骂骂咧咧,咒骂着将她绑起来的那两个家丁。
见到宋远山来,那两个家丁也自觉的退了出去。
宋远山让李大贵在门口等着,自己则跨进牢门,到了她的面前。
“将军,你为何要这样对我?”叶湘头发散乱着,却也依旧不忘要将自己最柔媚的眼神,传递给他,“是不是青山村的那些贱民和你说了些什么?将军,你莫要听别人胡说,我在府中多年,对主子从来都是勤勤恳恳,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啊。”
“你未曾去过青山村,又如何知道,是他们对我说了什么?”宋远山冷眼凝视着她,“叶湘,当年你对阿妩究竟做了什么,难道你都忘了?”
再次听到这个名字,叶湘只觉得,地牢里的寒意,全都朝着自己裹挟而来,顺着自己的肌肤,钻进了身体里。
果然,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。
“将军,我……我实在不明白,你这话是何意。”
叶湘还是没有承认。
现如今,早已是死无对证的事情,她没有那样傻。
“看来,你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。”
宋远山转过身,从旁边那烧得正旺的火盆里面,抽出一把烫得通红的烙铁,就要往叶湘的脸上而去。
眼见着那烙铁离自己越来越近,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烙铁灼烧皮肤时,带来的剧烈疼痛。
她很想逃,但是现在的她,就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鱼肉,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离。
“住手!”
眼瞧着那烙铁就要落在了她的脸上,忽然,门外传来一道喊声。
现如今,重新站在这定北侯府门口,她反而不知道,该如何去面对阿妩姐姐留下的三个孩子。“是昌平公主,”看门的门倌儿发现了她,赶忙上前,给她行了礼:“给昌平公主请安。”昌平公主收起了心里翻涌的思绪,也没有多说什么,直接走了进去。...
听到这喊声,宋远山和叶湘同时愣住,两人下意识的朝门口看过去,才发现,一个人从阴暗的地方走了出来。
他走到宋远山面前,颔首道:“将军,就是因为此人,所以我现如今才变成了这样,所以,还请将军能够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。”
宋远山的目光,在他的身上看了看,最后,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拿着的烙铁,略微思量过后,才点点头。
“莫要把人弄死了。”
他轻飘飘的吐出这句话,却像是在叶湘的心头重重的敲了一下。
那意思很明显,只要给自己留一口气,就随便那人如何做。
“将军,我是云荣县主,你不能这样对我!”
叶湘顿时慌了神,她哭得满脸都是眼泪,不断喊道:“将军,难道这么多年,你都不明白我的心思吗?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”
“对将军一往情深的人,是夫人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李大贵从宋远山手中接过烙铁棍,拖着腿,走到叶湘面前,扒开了脸上乱糟糟的头发,才问道:“叶湘,你可还记得我?”
头发下面藏着的,是一张早已被毁的脸,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,完全看不出他本身的容貌。
叶湘只是见了那张脸一眼,顿时被吓得惊呼道:“哪里来的丑八怪,赶紧滚开!”
“哼,丑八怪?叶湘,当年若不是你派人追杀我,我又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?”李大贵将手中的烙铁扔回了火炉中,转而拿出一条鞭子,在手上缠绕了两下,“叶湘,将军说了要留你一命,但是我终究咽不下这口气。
你不是一直都瞧不上我,说我只是个车夫吗?今日,我便用这根鞭子,在你的身上抽上几百鞭,看你是不是还这样嘴硬。”
听到这些话,叶湘才顿时恍然,面前这个人究竟是谁。
“李大贵?你……你居然没死?”
她睁大了双眼,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问道。
“你都还活得好好的,我怎么能死?我若是死了,谁能将当年的真相给说出来?”
李大贵说完,直接将手中的鞭子,朝着叶湘身上抽了过去。
粗粝的鞭子,便是抽在马儿的身上,尚且吃痛,更何况,是叶湘这样一个从小娇惯的女子。
只是一鞭下去,就已经在她的脸上划开一道口子,继而渗出殷红的血珠。
“啊!”
叶湘当即痛得喊了出来。
“啧,叫得真难听。”
李大贵摇摇头,又弯下腰去,从地上随手抓了一把稻草,团成一团,然后用手掰开她的嘴,将稻草塞到了她的嘴里。
整个过程,宋远山就在旁边看着,也丝毫没有要制止他的意思。
叶湘转过头去,看着宋远山现如今这样的态度,眼角忍不住滑落两行眼泪。
她知道,宋远山此次是铁了心,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。
姜妩,那个小贱人,即便是死了,也能在他的心里占据这样重要的地位。
她实在想不明白,自己究竟是有哪一点不如她。
这一切,都是姜妩那个贱人的错!
若不是她,将军本就该是自己的人!
李大贵根本不会去在意,宋远山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,对于他而言,现在这个被绑在自己面前的人,是自己这几年一直都恨着的仇人,所以,他只想将自己心里的怒意全都给发泄出来。
整个地牢里,此刻就只剩下了鞭子划过皮肉的声音。
潮湿阴冷的空气里面,多了些许令人作呕的血腥气。
李大贵就像是完全不知道疲惫,手中那条鞭子,不知道在叶湘的身上究竟抽过了多少次。
先前还生得细皮嫩肉的女子,现如今,已然从她的身上再看不见半块好肉。
等李大贵发泄过了胸中的怒意,宋远山这才上前,目光阴冷的看向了叶湘。
他的手里,拿着的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,被灌进来的风一吹,显得有些明暗交错。
他将她口中的稻草团扯了出来,才看向她,问道:“叶湘,当年你究竟对阿妩做了什么?”
“将军既然找到了李大贵,就应该清楚当年的事情了,现在,又何必再来问我?”
身上传来锥心般的疼痛,让叶湘疼得满头大汗,她忽然觉得,和现如今的痛苦相比较而言,先前跪在碎瓷片上的痛苦,反而算不得什么了。
见着她说的这般云淡风轻,宋远山伸手,掐住了她细长的脖颈,双眼红得像是要滴血,“你为何要这样做?阿妩当年待你那样好。”
“她对我好?”
叶湘扯着唇角,挤出一抹嘲讽的笑容,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,每一句都很是费劲。
“她对我的好,不过是将我当成了下人,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她对我好,我要的一直都是你,你果真看不出来?”
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袒露了心声,叶湘的眼中,还是多了些许的柔情。
即便现如今,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正掐着她的脖颈,可她还是忍不住对他的爱。
“你不配。”
宋远山的眼中,却只有厌恶。
“我不配?难道她姜妩就配了吗?她不过是个商户之女,仗着姜家和太后有些关系,便嫁给了你,她又比我好到哪里去?我是云荣县主,我娘是皇上的乳母,我叶家在朝中为官,我的地位,比她姜妩高了百倍!”
叶湘眼中的神色,已然变得癫狂,她痴痴的盯着宋远山,眼神一寸寸的描摹过他的眉眼。
这张脸即便是看了这么多年,即便这张脸的主人,现如今正掐着自己的脖颈,可她还是无法恨他。
“叶湘,你不配提到阿妩,她才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。”
宋远山厌恶的甩开了她,然后,另一只手中的烙铁,直直朝着叶湘而去。
……
而另一边。
昌平公主从宫里出来后,并没有回公主府,而是直接坐着马车,赶往定北侯府。
等她到定北侯府时,已是天黑。
定北侯府门前的灯笼,照亮了门口的路,影影绰绰当中,照应着那门上牌匾。
上面斗大的定北侯府几个字,在这样的光线下,反而显得越发的肃穆威武。
昌平公主从马车上下来,站在门口,抬眼瞧着那牌匾,心里忽而有些惆怅。
当初阿妩姐姐还在府中时,这里自己不知道究竟来过多少次,可是,自从四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,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。
现如今,重新站在这定北侯府门口,她反而不知道,该如何去面对阿妩姐姐留下的三个孩子。
“是昌平公主,”看门的门倌儿发现了她,赶忙上前,给她行了礼:“给昌平公主请安。”
昌平公主收起了心里翻涌的思绪,也没有多说什么,直接走了进去。
见到她来,早已有一个门倌儿先行去禀报了。
等昌平公主进府,管家已经带着人来迎接。
定北侯府的管家,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叫宋世春。
举手投足之间,不似府中其他家丁那般有杀戮之气,反而多了几分书生气。
这些人,都是当年跟随宋远山上过战场的,但后来宋远山被召回京城,他们也跟随他一同回来了。
“你们家老爷在何处?”
昌平公主看向宋世春,问道。
“老爷回府之后,就去处理要事了,还请公主先到前厅歇息,我这就去告诉老爷。”
宋世春颔首,回答。
听到宋世春的这番话,昌平公主略微敛眸,顿时也猜出了,他说的要事究竟是什么。
“赶紧带我去找你家老爷。”
她急忙吩咐道。
希望自己这一切都还来得及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