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+ A-
A+ A-

宋玄是混迹市井的***湖,刚一离了***城,他便将自己的路线规划好了。

***城旁另有一城,名常宁,两城皆皆是北地要塞,离边关不远。

只是***城荒僻,常宁城却还算富庶,多有边关******的商贩落脚,再加上时有小规模的战事冲突,是以城内往来人口不定,正是一个落脚的好地方。

宋玄默默收了那算命幡,换做一身广袖儒衫,又将那银两混杂着藏在书箱夹层里,倒真仿佛一书生。

他晓得二狗的模样扎眼,便在临行前找了些染色的植株,硬是将二狗那一身威风凛凛地白毛染做了黄。他手艺不精,那土色深深浅浅仿佛生了癞,大体瞧着,倒的确像是条电影的土狗。

他怕让人查到行迹,并不租用牛车,只拿脚走,且不走官路,只抄小路来走。

却不想,正是他这小心谨慎叫他遭了殃。

他遇上山匪了。

这世道本就不算太平,边疆时有小打小闹,前些日子北方又发了大水,百姓日子过的艰难,落草为寇的便多了起来。

宋玄记得两年前这山上还没有这么一伙人,不想他在***城里呆了两年,一出来却对上一群骑着马手执刀斧的壮汉。

那为首的汉子一个胡哨,几个喽啰便骑着马,将宋玄团团围住。

为首的男子瞧见他便啐了一口:“晦气,是个穷酸书生。”

宋玄心道,你最好当我身上没有油水,将我远远得打发了才好。

嘴上却笑道:“这位壮士,我一个书生,身无长物,家里更是穷的叮当响,诸位若是要劫,怕也只能劫色了。”

“你这书生,胡言乱语。”那人听了也觉得好笑,也无心搜他:“身上有多少银两,通通拿出来,敢藏一个子儿,老子砍了你。”

宋玄磨磨蹭蹭从腰间鞋底抠搜出几个铜板来,又从怀里捡出一块碎银来,苦着脸地递给那人:“好歹给我留个烧饼钱罢。”

男子一见,气焰更消,当真摔了两枚铜钱给他,烦躁地挥了挥手:“走吧走吧。”

宋玄捡起那两枚铜钱,低着头往前走,没走两步,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喝:“等等,你站住!”

宋玄登时立在原地,不知自己被看出了什么端倪。他心里倒也不是很怕,虽说人腿跑不过马腿,但他至多也不过破财消灾罢了。

山匪虽凶残,却大都讲究个“义”字,也不至于跟平民百姓过不去。

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,又驱马前来,从上往下瞧着他:“你是个读书人?家住哪里?”

宋玄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,只低声道:“在下***城人,出来探亲的,念了两年书,只是脑子不太好使,只得了一个童生。”

男子问:“连个秀才也没考上?”

宋玄做出几分沮丧的模样来:“若是中了秀才,我又岂能潦倒至此?”

男子拧起了眉毛,好像有些为难,最终只道:“算了算了,就你了。”

宋玄不解,还没来得及问,就听那汉子吩咐:“就这个了,带回山里去。”

宋玄暗道不好,还未来得及动作,就被那人一把提到马上。

只听他咂舌:“好你个穷书生,瞧着瘦猴儿似的,怎么这样沉?”

宋玄心想那是箱子夹层里银两的重量,跟他有什么关系。

这人话音刚落,就听“嗷呜——”一声,一道电影的影子闪过,二狗竟一跃而起,直扑向那喽啰,亮出了一口锋利的獠牙来,吓得马匹抬腿长嘶,将两个人都给甩了下来。

糟了,忘了二狗了。

显然二狗是见他要被强行带走,便要护他,却不想让场面一下紧绷了起来。

宋玄连忙呵止二狗的动作,眼见着事态紧张,一众山匪纷纷抽出刀来,似乎要将二狗当场剁成肉糜。

宋玄忙道:“这是在下家中养了多年的护院狗,这次家人不放心我独自外出,这才带了出来,畜生不通人性,还请各位高抬贵手,放过它吧。”

男子被狗惊落了马,丢了大脸,本拾起刀来要砍,却还是畏惧于二狗的凶猛,不敢独自上前去。

最终只能说:“罢了,也是条好狗,你若能让他回家去,我便不计较了。”

宋玄忙低下头,对二狗低声说了什么,二狗倒仿佛真的听懂了似的,抖了抖身上的毛,跑远了去。

经了这一茬,宋玄便又坐在了那汉子的马背后,山上的路不平,宋玄被颠得难受,连早上进肚的干粮都险些吐了出来,下马时晕得不知东南西北。

再一抬头,果然是到了这伙山匪的老巢,在这山林里头竟搭起了一伙营寨,甚至还有放哨的箭楼。

那放哨的山匪见他们回来,便高声招呼:“今个儿又带什么货色回来了?”

男子叹了一声:“别提了,毛都没捞到一根,只带了个穷书生回来,老子还险些让狗给咬了。”

话音刚落,众人皆哈哈大笑。

那山匪指着宋玄问:“二当家,这人怎么办?”

男子显然也有些犹豫,半晌道:“先关到柴房里头去,等大哥回来再做打算罢。”

宋玄这才晓得,这个截自己上山的人竟是些山寨的二当家。

山匪显然有些犹豫:“可……柴房里头不是关着一个呢么?”

二当家摆了摆手:“关了就关了,两个都弱鸡似的,还能逃出去是怎么?”

于是宋玄便被山匪推搡着走了。

宋玄也是无奈,他有心同那二当家说些什么,只是还没摸清这人带他上山的真正目的,只好先静观其变。

几个山匪打开柴房的门,将他推了进去,“哐”一声关上了门,便听见门外响起了上锁的声音。

柴房里的气味很不好闻,光线又暗,宋玄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,脚底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。

柴房里响起了一个低低的闷哼声。

宋玄低头一看,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,惊出了一身冷汗来。

宋玄早就听那二当家说柴房里还有一个人,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位。

三皇子,姬云羲。

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,宋玄越是想避着,这人却偏偏要送到他的眼前来。

“宋先生?”姬云羲勾了勾嘴角,看着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。

宋玄勉强笑了笑:“羲公子安好。”

姬云羲半倚在墙边,语气淡淡,不知是褒是贬:“宋先生果真料事如神。”

宋玄见到他,先是一惊,既而头疼起来:自己的胡言乱语,几时竟这样灵验起来。

说有灾就有灾,说有难就有难,先前他说姬云羲劫数未尽,转头姬云羲就被这些山贼掳去了。

他还没来得及开口,便见姬云羲吃力地从怀里摸出锦囊来,那锦囊被刺破了一个大洞,上头还嵌着一枚被折了杆的箭头。

“这是……”宋玄忙捡起那锦囊来,那锦囊上绣着极为眼熟的符文,拿手一捻,里面硬邦邦一块,好似变了形。

倒真是他送出去的那锦囊,只是破烂得难以辨认。

“这是你送我的锦囊,”姬云羲勾了勾唇角,目光似是探究。“若说料中刺杀之事是偶然,这次却是宋先生实打实地救了我一命。”

“这锦囊里的东西替我挡了穿心一箭,如此看来,先生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人。”姬云羲说。

宋玄听后便是一愣,这误打误撞未免撞的也太过精准,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。

而且此时此刻,他又哪敢居功?

他莫名其妙料中了姬云羲的两次劫难,又和姬云羲撞在这柴房里,只怕姬云羲会对自己有所怀疑。

他虽不傻,却也不乐意同心思深沉的权贵周旋,尤其是姬云羲身份尊贵,这种说叫他掉脑袋,就让他掉脑袋的皇子,他是万万不想沾边的。

可眼下这情况,他若不解释,又不知道这姬云羲会不会以为自己勾结旁人害他,才会推算的如此精准。

果不其然,宋玄还没说话呢,就听姬云羲率先开了口。

他的声音绵软无力,似乎比先前更加虚弱了。

“只是宋先生,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
全文阅读>>
  1. 上一章
  2. 目录
  3.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