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在别人眼里,居回是神一般的存在。但在我眼里,他什么都好,却没什么自理能力。
譬如,打鞋带这样的小事我们信手拈来,可他总是学不会,每次都得蹲下身,规规矩矩系许久。我是个典型的急性子,看不过眼,撇开他的手,三下五除二,打出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居回对我的手法赞赏有加,于是每当陈放吐槽我,他都会象征性说上几句帮我的忙,诸如:“红豆挺好的啊。”
“好在哪里?”
“……”
为了变得有优点可说,我只好努力学习,考上省重点高中。只我没想到,陈放也超常发挥,继续脚跟脚同我进了一所学校。
高二那年,居回已经开始打擂,从一个省杀到另一个省,名气逐渐飙升,我们三人能碰面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。待他暑假归来,我将攒了大半个学期的八卦倾囊相倒,最后承诺有时间的话,要带他去看看我们的校园传说。
陈放一边打电动,一边挑了挑眉,“我们的校园传说,不就是你吗?”
不久前有高年级的学长向我表白,说喜欢我。我回答,我也是。
“我也是,挺喜欢自己的……”
从此这段鬼话在年级间广为传颂。
居回这次没笑,只静静将我打量,好似一簇放在他窗台的水仙,终于开了花,惹人观瞻。
我被那阵目光瞧得不好意思,脸热了又热,遂转头追着陈放打,逃避纷乱杂陈的心跳。
十八岁夏天,为纪念***,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旅行。结果那趟旅行,不仅居回因为比赛没能参与,陈放还叫上了学生会的一众人等。
行程初是乘船,顺着长江而下,接连几天几夜,大家一起靠在船头等星星点亮和晨昏破晓。那些场景,漂亮是漂亮,唯一遗憾,是另个陪我长大的男孩子,竟不在身旁。
也是在最后一晚烈烈的江风中,我去甲板透气,却恰巧撞见陈放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,一步步、小心翼翼地、朝学生会***靠近了去。
在后来见惯良莠的我眼底,学生会***也是个标准的美人胚,说话像棉花丝儿,力度恰好。他俩站在船头,之间胶着的气氛仿佛容不下第二人。我当即转身离去,似喜欢的玩具被夺走,乃至接下来的旅程都郁郁寡欢。
辗转到云南当天,恰好是我生日,陈放却沉浸在学生会***这阵春风里,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陈放吧,从小天不怕地不怕,唯独怕狗。为了报复,我特意将一只金毛逗到身边,吓得他鸡飞狗跳,在那姑娘面前颜面尽失。
与此同时,我刚到手的大红色***开始震动,收到一条来自居回的***。
他说:***快乐。有份礼物,回家记得收。
因这简洁的几个字,那纠结在我心底的抑郁开始烟消云散。仿佛遥遥云端另一头,有双若星若漆的眼,从头到尾,都默默注视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