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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天,韩国公府。“国公,看昨晚皇上的阵仗,明显冲着咱们淮西老兄弟们来的。”“那个叫林澈的家伙,是刘三吾的学生,看来皇上对他很感兴趣。”“浙东党,咱们刚扳倒了杨宪、汪广洋,刘伯温也是重病在身,命不久矣,没想到冒出这么个家伙。”“国公,咱们不得不防啊!”“要不咱们用偷偷…”胡惟庸话说到一半,摊掌成刀在脖子上比划一下。李善长坐在太师椅上眼睛半睁半闭。他拿起桌上的茶盏,揭开盖子,吹了吹上面的浮叶,一脸老谋深算:“惟庸!你已是中书左相,怎么还跟当年做县令一样,莽撞!”“这小子关在诏狱,整天跟秦王殿下腻歪在一起,你以为在皇上眼皮底下能动得了他?”说着,李善长闻了闻茶香,轻轻呷了一口,含在唇舌间。半响,将茶水吞下,这才接着道:“这小子,倒无需担心,皇上只不过利用这小子的策论,在朝堂上搞些动作罢了。”“咱们皇上是什么样的人,你跟他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?”“习惯搞平衡,今天拉这个打那个,明天拉那个压这个,就希望咱们这些臣子,在下面斗来斗去的。”“你没见自从浙东党的杨宪和汪广洋,被咱们淮西老人整倒过后,皇上看咱们的脸色都不对了。”“当前最重要的事情,是怎么应付买卖田地的事!”“我担心皇上会以此为由头,对咱们淮西老人,来一拨清算。”“明天这一关不好过啊!”李善长深深叹了一口气。“国公,这买卖田地乃是你情我愿的事,朝堂上哪个官员,没有买卖过?”“皇上若小题大做,想在这上面做文章,岂不伤了满朝文武的心?”“何况,这政策还是他亲自拟定的?想要怎么样,岂不是打自己的脸?”“咱们这位皇上,可是最要脸面的人啊。”胡惟庸坐在对面,喝了一口茶,满不在乎的说道。“愚蠢!”李善长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顿。“你身为当朝宰辅,怎么连这点都看不出来?”“皇上这是要敲山震虎,敲打敲打咱们这些淮西老人。”“你回去告诉他们,明日早朝都不要随便发表意见,那些田地嘛,该舍得的还得舍得。”“还有,你安排御史涂节他们言官,关键时主动谏言。”“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,任由皇上随意拿捏。”闻言。胡惟庸当即站了起来,双手抱拳:“国公,惟庸一切听您的,我这就回去安排。”说完,匆匆离开国公府。…..“上朝!”翌日,天色微明。紫禁城,奉天殿。百官们身着官袍,脚踏金靴,鱼贯而入走向朝堂。朱元璋龙袍金冠,神态庄严,端坐在龙椅之上。太子朱标侧旁站立。百官朝拜。中书省及各部阁汇报完毕。朱元璋双手按在御案,俯瞰百官。“众位爱卿,朕昨晚做了一个梦,梦见咱大明百姓饿殍遍野,流离失所…”文武官员闻言一头雾水。皇上突然说这个梦什么意思?大明朝在洪武帝治理下,蒸蒸日上,百废待兴。百姓安居乐业,六畜兴旺。怎么会有饿殍遍野的惨状?想必是皇上要他们居安思危的一种警示吧?百官们各揣心思,凝神静气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此时。站在文官前排的李善长,微微皱眉。隐隐觉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。他已经猜到皇上说这个梦,是为了公田补贴俸禄的事在做铺垫。下面该好戏出场了。果然…朱元璋一脸森严的看着台下的百官,声如洪钟:“梦中百姓跪着求朕,让咱还他们的土地。”“朕就问他们,你们耕种的田地都去哪了?”“那些百姓告诉朕,洪武五年,朝廷赐予官爷公田,公田免税赋,而他们的赋税却加了三成。”“百姓种田本来收入就很微薄,加了赋税后,更是入不敷出,只好将田地便宜卖给了官爷。”“于是,他们便给官爷做佃户,也省去了朝廷赋税。”“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,可是这些官爷,年年加租,他们不堪重负,只好背井离乡,乞讨为生。”“梦中,失去田地的百姓,跪在朕的面前,求朕归还他们田地,那叫一个惨啊!”说到这,朱元璋抚了抚额头,忧心忡忡的看着阶下百官:“朕被这个梦惊醒,夙夜未眠,心忧不已。”“诸位爱卿,谁能替朕解这个梦?”话落。庄严肃穆的大殿,落针可闻。文武百官纷纷垂下头,不明白朱元璋此番话意欲何为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。见百官一个个垂着头,不敢回话,朱元璋再次问道:“诸位爱卿,谁能站出来替朕解梦?”还是一片寂静。见状。朱元璋脸色愈发难看,语气已然不悦:“众卿为何一言不发?”“难道朕的这个梦,就难住了众卿?!”“难道朝堂少了刘伯温,朕便没一个出主意的臣工?!”眼看百官们一个个眼观鼻,鼻观心,朱元璋越看越恼火。李善长眼急嘴快,主动出班奏道:“老臣愿斗胆给陛下解这个梦。”“如此甚好!韩国公虽赋闲在家,却能替朕分忧,实乃我大明百官之楷模。”朱元璋捋了捋胡须,眼底流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。来了!这老狐狸一般不轻易表态,表态说明他已经有了计策。“百室,那你就帮朕解解梦!”李善长长身一鞠,朗声道:“陛下,正所谓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”“老臣猜测,陛下必定为赐百官公田补贴俸禄之事而忧。”随着李善长话落,朝堂上微微有些骚动。今日早朝,百官见赋闲在家多年的韩国公参加朝议。就知道今日皇上召集群臣议事,事情小不了。现在李善长一语道破天机。原来皇上忧心这件事啊!可公田补贴俸禄的事跟皇上那奇怪的梦有什么关联?百姓饿殍遍野,流离失所,与公田又有何关联?现在百官虽然知道皇上做梦的缘由,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一个个竖起耳朵,生怕漏掉了一个字。李善长咳嗽两声,清了清嗓子,继续说道:“陛下当年体恤臣等俸禄微薄,特赐公田补贴,让臣等感激涕零。”“当年陛下赐臣良田三千亩,老臣赋闲在家,也没什么花费,这些良田足够一大家子生活的了。”“没想到家中逆子伙同管家,瞒着老臣又鼓捣出三万多亩。”“想老臣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,要这么多田干嘛?”话说到这。朝堂上的文武百官,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。这些官员这几年或多或少,都置办了一些良田。可是他们置办的良田,都有田契的,不是偷来抢来的。难道皇上连这个都要管?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看着李善长。一言不发,目光冷峻。他想看看这只老狐狸究竟想干啥?“所以老臣愿将犬子这几年鼓捣的田地献出,以解圣忧!”李善长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田契,双上举过头顶。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百官顿时纷纷议论起来。“什么,韩国公将自家购置的田地交给陛下。”“三万多亩啊,这可不是小数目,得花多少银子?”“韩国公都把田地交公了,自己那几百亩还能留吗?”“皇上搞这一出,原来是这个目的啊!”“唉,早知这样就不花这个冤枉钱了。”“…”朱元璋看着李善长高过头顶的田契,假惺惺道:“百室,这就是你要给朕解的梦?”“很好,还是百室深解朕心,只是满朝文武都购置了田地,就你一人献地…”未等朱元璋话说完。胡惟庸跟着站出来跪地奏道:“臣胡惟庸愿随国公交出购置的田地。”随着李善长和胡惟庸带头,群臣纷纷出班奏请:“臣徐达愿意!”“臣汤和愿意!”“臣李文忠愿意!”“…”看着御阶下出班的百官。朱元璋满意点点头,正要说话。就在这时,朝堂上传来一道粗武的声音:“臣,不愿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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