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该怎么做吧,辰辰?”,满脸冷漠的男人坐在沙发上,一手翻着厚厚一叠的资料,手指在一张图片上轻嗑。
沉闷压抑的气氛令门口站着的面色惨白的少年浑身发抖,低头不敢看对面的男人。
陈辰全身还在湿着,冷的身体颤抖,他深吸了一口气双膝挨地,爬行到男人的脚前,“我错了傅先生,请您惩罚我”。
男人低头看着他,幽深的眼睛看不到底,手掌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。男人总是惯用最轻柔的语气做着最令人颤抖的事。
对于自己,男人不会手下留情。
陈辰怕他,怕到骨子里。
“我,我不是故意的,苏子叶他先把我推进水里,我下意识就拉了他一下,不是故……”
男人挑眉,打断了他的话,拿着厚厚的材料一下下拍着他的脸,嗓音低沉,“不管怎样,苏子叶都是因为你掉进了水里,你还需要跟我讲理由吗?”
左侧脸颊被抽的一片通红,陈辰不敢躲。
对啊,陈辰低头沉默。傅煜城最宠着的***掉在了水里,不管他是否有错,只要伤到他心尖子上的人分毫,哪里还需要什么理由呢。
即使他自己也掉下水里,不会游泳,在水里徒劳的“噗通噗通”挣扎,最后周围人看够了戏,大发慈悲救他上来,才能九死一生的苟活在这。
即使是苏子叶首先挑起的争端,但傅先生为了能哄***高兴,把他推到水里逗一逗乐子,又有何不可呢。
本就是卑贱的一条烂命啊。
傅煜城像是得了趣,手上拍脸的动作没停,陈辰的脑袋来回摇晃,脸颊生疼,却还得送上去给他打。
打了一会儿,左脸颊高高肿起,傅煜城丧失了耐心,抬脚将他踹到了一边。
陈辰一整天都没有吃饭,一直在伺候他难缠的小***,被毫不留情的一踹倒在地上,胸腔几乎变形,炸裂似的疼。
“咳!”,他眼冒金星,细瘦的手指抓紧地毯,脸色一变突然转过身去干呕。
身体是大不如从前了,长久的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,饮食的不规律,让他两个月前迅速暴瘦。
“别吐”,傅煜城嫌弃的皱了皱眉,“脏!”
陈辰忍了忍,到底没忍住,一阵阵干呕涌了上来。但到底是连水都没喝一口,一点儿也吐不出来。
“恶心死了”,傅煜城脸色变了变,又没忍住抬脚用力将他踹到了一边,“没听懂我的话是不是,忍着,不要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”。
“砰”的一声椅子被他带翻,头不可避免撞上了桌角。
陈辰狼狈的趴在地上,抬手一摸,流血了。
“啧”,傅煜城嫌恶的抬脚跨过他身上,像是躲着什么垃圾,“你去游泳池里站着吧,水深一米五,淹不死你”。
“表现好了”,他大发慈悲的说,“我就不为难你身边的人”。
陈辰躺在地上深喘着气,勉强撑着胳膊坐起来,瞪着傅煜城离去的方向,双眼***。
明明两个月前不是这样的,那时他们还在亲密的拥抱,接吻,乃至极尽***的在一张床上翻滚。
下班后一起买菜,做饭,洗碗,温馨的不像样子。
陈辰猛的捂脸,眼睛酸涩一片,但哭不出来。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,到底错在了哪里。
他撑起上半身往外走,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流了一路。
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向他“呸”了声,“脏血留了一地,还得重新拖,这么没眼力见,怪不得傅总那样对你”。
“你现在的样子,跟个乞丐一样”,她恶狠狠的说。
类似的话陈辰耳朵都听麻了,他面无表情,只顾向游泳池走。
并不是他不想反抗,而是傅煜城严格下的死规矩。整个傅园,任何一个人都比他来得高贵,都能肆无忌惮轻贱他,***他。
人分三六九等,但他不需要分,也没资格。而且一条不会看人颜色的狗,谁不想骂两句踩两下来解解闷呢。
曾经受到过教训,也试图反抗过,却换来他朋友的工作差点不保,甚至背上了高额的***。
所以之后他老实了,也怕了。认认真真当一个被人唾弃在脚底下毫无尊严的人,打骂皆可,只要能解气。
快到秋天天气转冷,陈辰顺着台阶下,一阵刺骨的冰凉包围了他,甚至快要撕开皮肤,快速渗透他的内脏。
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阵痉挛,陈辰浑身抽搐,看着抹到胸口的水,努力忽视身上的疼痛。
不疼,一直以来忍受疼痛就是他的强项,至少这几个月是。
陈辰不是没想过直接了却生命,一了百了了,但第一次未遂后,***直接受到了威胁。
傅煜城说,他不能这么轻易的死,还没折磨够呢,怎么能放过你。
比死更痛苦的方法多了去了,傅煜城是要他都尝尝,一定要让他抽筋拔骨,再下油锅里炸一遭。所以陈辰在等,等傅煜城什么时候给他个痛快。
头脑昏沉,陈辰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,伸手一抹,有血。
陈辰站了许久,抬头看二层别墅的灯已经全部熄灭,没人能想起他。
眼前一晕,他差点栽到水里,接着更大声的咳嗽冲出嘴边。
“你在叫嚷什么!”,门突然从屋内打开,一个保姆脸色难看的走过来,指着他鼻子说:“知不知道打扰到傅先生睡觉了!傅先生让我告诉你,憋着”。
陈辰周身没了知觉,耳边也轰鸣一片,周遭的声音慢慢消失,“噗通”一声,倒在了谁水里。
冷水肆无忌惮涌了上来,陈辰脸色灰败,失去了意识。
“来人,快来人啊!”,保姆扯着嗓子大喊,“他掉水里去了!”
门被粗暴的推开,傅煜城冷着脸跳下水,将他一把扯上来。
怀里的人身体滚烫,面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,被傅煜城皱眉大力摇晃,依然没有睁开眼睛。
傅煜城低咒了声,打横抱起他走向***,“叫司机,去拿条毛巾”。
“是,是”,保姆转身往屋里跑。
一路飞奔,傅煜城喘粗气的站在急诊室的门口,狠狠抹了把脸。
他不该这么着急的,跑什么!
陈辰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,站在水里一晚上挨饿受冻都不为过,让他难受点儿更好。他越难受,他心里就越有扭曲的***。
不该这么着急把他送过来的。
医生做完一系列的检查,跟他交代了大致的情况,“病人因为晚上着凉,加上肺里进了水,得了大叶性肺炎,加上头部的伤口,有些轻微的脑震荡。对了,胃应该还有些问题,稍后会做一个全面的检查”。
“能死吗?”,傅煜城突然面无表情的问。
老医生愣了下,“没到那地步”。
“那就成”,傅煜城转头看向里面躺着的人,“其他的不用跟我说”。
医生行医这么多年,见到过各种各样的病人,但完全没有这么直接了当说出口的。脸色变了又变,转身就走。
傅煜城嗤笑了声,回家睡了一个好觉。
浑身酸疼,特别是胸口,像是几十根针硬生生扎上去,挑开里面的血肉,阵阵刺痛撕扯着神经。
陈辰悠悠转醒,入目一片白,接着又丝毫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。咳出了血沫,眼睛留下生理性眼泪。
“你还好吗?”,临床的病友下床为他倒了一杯水,“一次性纸杯,别嫌弃”。
陈辰嗓子发痒,干涸的嘴唇轻轻颤动,“谢谢”。
男孩将吸管***水里,移到枕头旁,“看起来你也不能坐起来,用吸管喝吧”。
陈辰对他笑了笑,勉强用水压住了喉间的痒意,抬眼看,“真的谢谢”。
“不用谢”,男孩笑的很和善,“病友嘛,相互照顾应该的”。
“你一个人?”
“嗯”,陈辰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涩,跟他聊天。傅煜城肯送他来医院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,他能留下来陪床,陈辰是连觉都不敢睡的。
“正好我也一个人,以后我们相互照顾”,男孩眼睛明亮,看起来挺开心。
陈辰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医院待多久,有可能傅煜城随时都会让他回去跪在他脚边任他践踏,让他出气。但他不想扫了男孩的兴,最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。
第二天***通知他去缴费,陈辰身上没钱,只得向男孩借了窃听,打电话给他朋友。
男孩欲言又止,到底没说什么。
陈辰还他窃听,对他笑了笑,“你怎么也一个人?”
男孩打电脑的手一顿,挠了挠头,“我这是***病,经常往医院跑,父母平常工作忙,再说我一个人也能够应付的来”。
“挺好”,陈辰点点头,起码他还有父母的关心,虽然一直没见到面,但男孩看起来挺阳光幸福。
王东辉过来的时候,正是中午饭点儿。带了丰盛的午饭过来。
看到陈辰一身狼狈样,眼皮跳了跳,“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?傅煜城不在吗?他在搞什么!”
陈辰苦笑了声,心说这身病就是傅煜城亲自搞的。但他什么都没说,拍了拍床,“坐吧”。
“你跟我说实话”,王东辉咬着牙,面色生硬不肯妥协。
陈辰半靠在床上,气息微弱的低着头,“你最近都小心一点儿,我俩闹掰了,他正忙着报复我呢”。
“什么!”,王东辉睁大眼睛,将东西“啪”的一声放在桌子上,怒目圆睁,“他有什么脸报复你!你为了他失去了多少!到底怎么回事!”
陈辰眼神***,摇摇头,“明明两个月前还好好的”。
“我去找他”,王东辉气血上涌,转身就要冲出病房。
“你别……”
门“啪嗒”一声声响,傅煜城站在门口,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陈辰,“找***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