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向是温柔和气的,此刻因为我,言语间却带上了一丝嫌恶:
能看懂,那你以前有认真看过吗?
裴野,五年了,你真的有哪怕一次,尊重和在乎过我妹妹吗?
裴野的神情,在猝然间僵住。
要走近我的步子,也顿在了原地。
他无法否认,他确实总没耐心看我的手语。
许多次我用手比划,他会直接打断我:能写字吗,看得我头疼。
偶尔烦了,他会直接侧开头,任由我难堪地将手僵在半空中。
裴安安学了他的。
许多次我试图教导他时,他会直接闭上眼睛。
再得意地嚷嚷:看不到,看不到!
有本事你说出来啊,我保证不捂耳朵!
我的尴尬和屈辱,在他们眼里,都昭示着他们的胜利。
他们明明,都是同样的厌恶我。
如今却又找来这里。
或许只是不习惯,那个供他们玩笑戏弄的工具,突然没有了。
裴野隔了好一会,才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:
我有不对的地方。以后……会多注意。
似乎是说了多么纡尊降贵的一句话。
他说完后,就理所当然地看向我:回去吧。
不早了,安安明天还得上学。
裴一似乎也以为,我肯定会跟裴野父子回去了。
他在后面沉默站了许久,见状有些等不及,立马上前小心看向我姐姐:
妈……一起回去吧?
爸这段时间……其实也很担心您。
他几乎天天酗酒,还进了好几次抢救室。
等您回去了,他一定……会很高兴。
裴一显然不习惯说这样的话。
话落时,他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地涨红。
也不知道,是哪里给了他们这样的错觉。
觉得我跟姐姐,会因这三言两语而回头。
我抬手,平静用手语告诉裴野:
我们,已经结束了。
以后裴安安是裴家的孩子,也与我无关。
姐姐看向眼神近乎乞求的裴一,也淡声开口:你也一样。
我要拉上姐姐进去时,裴野却突然急步上前,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。
我恼怒要甩开他的手,却看到他突然红了的眼眶,和满脸的急切。
我知道,你怨我那天撞伤了你的腿。
你看看,我的腿也受伤了,不比你的轻。
当是还你的,这样,够了吗?
他着急卷起自己的裤腿。
小腿上,露出一长条狰狞瘆人的伤痕。
裴野似是真的慌了神,急声解释:
本来想让人也开车撞我,但那群废物一个都不敢上,我只能用了刀子。
但伤口真的不比你的轻。
林柚,我没有骗你,不信你摸摸。
他说着强硬拉着我的手,就要往那条长长的伤口上按。
我咬牙费了最大的力气,也还是半天才抽出了手。
再一时情绪失控,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。
裴野整个人,就那样如同凝固住,只剩下满脸的无助和落寞。
他该明白,这世上,不是什么都能还的。
就像我腿上的伤痛,和我那天差点丢掉的一条命,永远也无法换到他的身上。
我那五年里,遭受的无数次漠视和嫌恶,他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。
那天他赛车时,有人故意将我推到他就要经过的位置。
而他丝毫舍不得减速。
只因为那场比赛的奖励,是他的白月光生前,画的最后一幅画。
是我自己浑身狼狈,在最后关头疯了一般爬出了赛道。
才避免了丢了性命,或者被撞到半身不遂的可能性。
我的命比不过一幅画,那是他毫不犹豫的选择。
裴野声线颤动着,再吃力解释:
我与苏绵的关系,并不是你想的那样。她其实……
苏绵,就是他死去的白月光。
我双手颤动,再抬手,用手语打断了他的话:
我再也,不想见到你。
我不想听解释,也不需要道歉。
我只需要知道,那天赛车场上我的性命,是我自己捡回来的。
那个曾经爱过裴野的林柚,死在了那条赛道上。
从此以后,我跟裴野,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。
我跟姐姐回身进去,关上了门,落了锁。
打了电话,联系物业保安来驱赶门外的人。
再翻出窃听通讯录,拉黑了裴家所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