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顿姐高高站着,轻蔑地扫了我一眼,对着***说:
「看吧,面对社会恶习,就要敢于发声!敢于出头!今天,我就当一次高铁审判者!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,如果都做沉默的大多数,社会就会停滞,文明就会***,我们国人就会一直被西方看不起!」
我冷静下来,不再看她,抱着皓皓温柔哄着,见他身上都是刚才哭吐的污秽,又牵着他站在走廊,拿纸巾一点一点擦拭。
皓皓情绪慢慢稳定,哭声也逐渐小了下去。
此时,盘头大妈起身上厕所,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,皓皓重新爆发出撕裂的哭声。
这个哭声不寻常。
我又急又茫然:「皓皓,你怎么了?」
他的小脸憋得通红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本来平静的车厢又哄地炸开了,很多人的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。
后排一直打电话的生意男对着皓皓怒吼:
「嚎丧呢!别妨碍老子谈生意!
我被皓皓不同寻常的哭声吓住,顾不上生意男的吼叫,牵着他坐下,不停用手抚摸后背顺气。
可他身体一抽一抽,仍然止不住。
生意男坐在皓皓后面,怒不可遏,用力猛蹬椅背几脚,口中骂道:
「哭***个球!老子上百万的生意,要是被搅黄了,做鬼也不放过你们!」
皓皓吓得一个哆嗦,脸色霎时发白。
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极力憋住,整个人开始发抖。
我慌了神:「皓皓,别怕别怕,妈妈在这里,你别吓妈妈啊!」
乘客中有人看不下去了。
「孩子这么小哭也没办法,忍忍吧!」
「是啊,别把孩子吓着了。」
「这孩子我看着一开始挺安静的,别戾气那么大。」
生意男回头瞪过去:「老子的损失你们赔?来,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!」
说话的人闭了嘴。
整顿姐讽刺开口:「这个社会真奇怪,敢于发声的人倒成了众矢之的,你们坐那么远事不关己就充当好人,等事情真正发生在你头***以为能独善其身?」
盘头大妈上完厕所回来,准备坐下时看着我低低开口,眼神里闪过一丝恶毒。
「你不尊重老人,活该报应在你儿子身上!」
后来的旅程,我实在无力再和那些人争辩,又担心皓皓再发出什么声响被攻击,便忍气吞声,带着他坐在车厢连接处。
回家当晚,皓皓就开始发烧说胡话,并在后续一个月中,病情持续恶化发展成重症肺炎。我使尽各种法子,求助中医西医甚至满天***,也无力回天。
他离开我时,身子瘦成小小一团,苍白的小脸安安静静睡着,医生***无不泪目。
后来我去***办手续,浑浑噩噩走在路上时,听见两个年轻女孩指着我小声议论。
「这不是整顿姐直播间里那个熊孩子的妈妈?」
「哪个熊孩子?」
「就是被整顿姐高铁审判那个。」
我茫然抬头,走上前,认真解释:
「你们弄错了,皓皓不是熊孩子。」
两个女孩皱着眉头避之不及。
我踉踉跄跄去追,却被一辆疾驰过来的摩托车撞到,后脑磕在地上,当场身亡。
「」
或许是在那极致痛苦的一个月里,我无比诚挚的哀求祈祷感动了上天。
它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。
朗朗白日,我又坐在这列高铁号车厢。
我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怦怦跳动,血液在汩汩奔流。
也许没有一个人是直接的刽子手,可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者,是施暴者。
是每一个小恶共同铸成了大恶。
我的目光慢慢环视。
这一次,你们都将付出代价,一个也跑不了!
我的目光,首先锁定在整顿姐身上。
她正和一个刷短***的纹身男人在争执。
上一世,也是如此。
两人都说自己的位置是,并且拿出票证明自己。
整顿姐仔细看对方车票时,纹身男不耐烦了。
「不就是重复出票了吗?找乘务员去!别在我这赖赖唧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