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后的第三日。
爹娘久跪佛堂不起。
阿兄夜夜酗酒,守着我的灵柩不肯离去。
我的心上人整日疯疯癫癫,从城南走到城北一遍遍念着我的名字。
可当初,想让我死的是他们。
把我逼死的也是他们啊!
......
最先发现我死的是我院中的仆人,他应当是又输了钱,想来我房里偷盗,结果差点被吓的魂都没了。
我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凄惨死去的模样,忽地有些懊悔。
死前眼睛瞎了,没注意到自己模样竟是如此恐怖。
早知道我就应该好好洗漱一番,也就不会将人吓成那样了。
门外传来一片嘈杂声。
“放屁,昨夜我才见过她,怎的突然就死了。”
“你信不信我把你脑袋砍了。”
我撇撇嘴有些无奈,这宋峥如今脾气怎的这样暴躁。
我还活着时,每天最想我死的人不就是他吗?
现在装什么装。
正想着,房门就被人踹开。
来的人有很多,阿爹、阿娘、宋峥。
他们全部停在门口,个个睁大双眼,不可置信。
“怎么会,怎么会这样。”
“爹,我明明昨夜才见过她,还和她说了好久的话。”
阿娘早已被吓的晕过去。
我飘到他们身边,仔细打量。
我不知道他们此刻表现出的不知所措,双眼通红里有几分真假。
毕竟,我是被他们害死的。
我八岁时,阿爹从塞外经商回来,带回一个道士。
阿爹说这道士神通广大,回来的路上全凭借着道士的预言,这才躲过一次次的山匪。
见我的第一面,道士就说,我乃命中带煞,未及笄之前须得送往乡下,避免与家人见面。
否则,将会连累家人惨死。
那年我阿兄刚接受家中生意,开始代替阿爹跑货,为了阿兄的安全,我被送往乡下。
直到三年前,我过完及笄礼才又被接回家中。
记得回家当日,阿娘就生病了。
也许是因为害怕,阿娘看我的眼神中满是惊恐,她不允许我出现在她面前。
否则我就是在弑母,大不孝。
我当时只当阿娘是一时害怕,便也没在意。
谁知道阿***病情愈发严重,整日郁郁寡欢。
我想起幼时阿娘总是带我去吃城南的一家包子铺。
思及此,天刚亮我就开始启程,因为我命中带煞,府里下人并不待见我,自然也就没有人为我安排马车。
我整整走了三个时辰,紧赶慢赶终是在午时赶回。
彼时,我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包子,满心欢喜的踏进阿娘房里。
一句阿娘还未出口,迎面来的便是一个茶杯。
“滚!你给我滚出去。”
“你是不是非得要害死我才满意。”
阿爹闻声赶来,将我拽出去,怒声质问:
“你明知道你阿娘还在病中,却还是要来***她。”
“现下整个府里都被你搅得鸡飞狗跳,你到底想怎样。”
手里的包子在被刚刚拽出去时掉在地上,被涌进去的下人踩烂。
我抬手摸了下额头,指尖一片黏腻。
我想怎样?
我不过就是想问问。
我真的命中带煞吗?
因为我的死,阿娘心疾发作,昏迷不醒。
这日府里挂满白色灯笼,前来出诊的大夫络绎不绝,一直到晚上我***病情才稳定下来。
我飘在一旁,看着床上脸色惨白却还在梦中小声唤我乳名的阿娘。
心酸却又无奈。
我控制不住地想,也许阿娘内心深处是爱我的,只是害怕那预言而已。